东大桥纪事

2019/6/6 发布于 HaloHC.

这次出行早有计划,并非是一时的念头。当我发现我作为个体的些许回忆和一系列地名交织在一起时,这种神奇的感觉便吸引着我前去了。但不同于我预先构想的,在某个周五放弃打艺而直接坐上公交,乘着灯光跑过去,这出行最终落在了游学回来以后的一个雨过天晴的下午。而游学或多或少也对我自己的心境造成了一些改变——这改变是显而易见的。相比起来,高中两年来的一些事算是在潜移默化中使我改变的。这些事也算在回忆之属吧。

我坐上六号线向东走,这个方向除了去南锣鼓巷或去漫展的几次,基本上就是去东大桥。跨越东西城跑到朝阳,这距离不近不远,又受到六号线车速的一点眷顾,有时听几首歌就到了。我戴上耳机,一年前那回可能是降噪耳机。走上朝阳区的地面时,十分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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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福芳草地”这座建筑(自然是)坐落在芳草地这个地方,地铁站的西南边,我就称它是芳草地了。北边是工体,西北方有外文书店里的Animate,再往西北是三里屯,南边是世贸天阶,上述是我到过一两回的地方。这些是我对这片地界的全部记忆。

由于天热光强,芳草地上三角锥形的玻璃幕墙上遮了反射光的设施,不然从里往外看是很通透很清澈的蓝色的天空。这里面号称是购物中心,又结合了艺术馆,还有中间层的办公区,甚至有使馆。很多格外“现代”的雕塑点缀在楼里,有的融入了结构,有的像过客。硕大的牛凭借气体的反冲将自己顶在电梯间上、无视重力的人走在竖直的柱子上、一组红色丝线组成的柱体从底直插到顶,竟然让人看到其在空气中激发出的波纹(视错觉罢了)——这个设计我第一次来时停下看了会它的介绍。当然停下来还有别的理由。楼的结构极不常规极其复杂,或许包含了设计者所想表达的艺术,但实话实说,的确容易让人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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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时候,关于芳草地听说过它的两件事——楼下的博多一幸舍和楼上的饮冰室,我这回去的也是这两个地方。博多一幸舍是日本知名的做博多豚骨拉面的店家,彼时在北京只在西单、朝阳大悦城和此地开了三家(在上海开了无数家)。这是图兰先生所喜爱的。芳草地,以及这边的所有来处基本上也是他推介的。关于饮冰室他讲,那儿的老板卖非常好而非常便宜的咖啡以让更多人品尝到咖啡的美味,有人问出这话后不禁又问,怎么能赚钱交起店铺费呢,而老板坦言道,整个芳草地都是他的。因为这个传说我十分想去这个咖啡厅试试看了。但初三过去了我也没去成。

甚至说我第一次去那儿也算是困难重重的经历。用某种我不太愿意的说法就是“和芳草地的初遇”。初三毕业将至,我与图兰曦月去Animate买毕业典礼上要用的荧光棒(那里什么都贵就属15寸的“大闪光mega”便宜,甚至比淘宝便宜)。但那会儿同是我们迷恋暗黑破坏神2的时候。图兰试图打最终boss放出的小怪来练级,被血虐,联机中我见他狂死。直到多次的死亡使他失去一切药水,才情愿动身,去坐地铁。结果在外文书店我们见到了刚关门的Animate。遂去麦当劳食饭,吃了当时新出的那么带甜筒以及肉酱薯条,坐车返家。

没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失败。第二天是个周六,在我上课后图兰上课前,我们又在东大桥站见面了。这回我们走进了Animate,但里面的东西我大多不认得是出自哪的。有些水团的周边,的确极贵,只买了两根mega回去测试。这时候图兰走了,告诉我芳草地有一幸舍,我也正好要解决午饭,便独自走进。再之后一次,我们正式过来买了很多mega回去,图兰讲完他记下的传说,和曦月一并去饮冰室了,我因为回家时限没有去。

顺便提到,那天晚上我们头一次去Animate时,我发了一条:到遥远的东方进行大棒交易。那时候芾子小姐向我表示了头顶的绿色。这也是追不回的趣事了,也是我近年告别的事情之一。

终于(事实上和对于这篇文章而言的),我从超大号的转门(中间有猪)走进了芳草地。然后下到地下,忽然想起我身上带的钱不足以支撑一幸舍的消费,便只看了一眼它准备回去吃麦当劳了。可是——正如前文所预言的——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到地面的路。无目的地瞎转、看地图、不时为奇特的雕塑和画吸引……最后终于走出。才明白问题所在——这里存在着跨越半层和一层的不同的扶梯。后来我把这事当作笑话讲给他们。终于又到了那个麦当劳,吃饭时候看到一些好看的小姐姐(Lo娘与JK),显然是去Animat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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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我第一次去芳草地到第二次之间,足有一年时间。一年里我上了高中,发生了过多的事情使人改变。那阵子没忘了和旧友的交际。四月初的一天老许邀请我去芳草地,去那上面的饮冰室——事实上这个名字是那时候我才了解到的,很明显图兰带他去过了。图兰还曾把很多人带过去。不过那次是我听说老许同志也玩崩坏3rd之后,想要和他联机。于是我在饮冰室还未开门之前早早赶到麦当劳,在那向久违的老朋友打了招呼,一直玩到十点多后前去,在一幸舍吃过拉面,乘电梯上了十层。

事实上饮冰室不像是咖啡厅,它的隔壁是不断有展出的当代艺术馆,只以一个门框相隔,头顶上很高处是最外层的玻璃幕墙以及天空,它的边界上的栏杆外,向下俯视就是整个芳草地了——没什么规律的走道在空中连接,上面摆着不知其用的椅子,下面是我到过的店铺群落,那红色的丝线组——那艺术品从头顶经过。上空后空,被楼的边缘夹住看起来没什么边界的这么一片地方便是饮冰室了。我们点了咖啡坐下。的确很便宜。那天下午曦月想请教我化学问题,我叫他过来他真来了。于是我给他讲了些配合物,但发现自己新添了不明白的东西(或者说本来就没搞明白过),我被问倒了,又去问了邹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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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的高考放假,正好也是生日那几天。我拎着不少东西乘公交车回家,上天桥时看到了小米(写这文章时小米还有一天就去高考了,加油!)。我们相互发出“嗯(鞥)?”的声音以后,我便随他走到首师大,见到了在哪儿等候的图兰。他们录了一段高考应援艺,那会儿我不怎么打艺,就在那看着。走时图兰问我次日可否帮他做下后期,我问他去哪,他说:“芳草地。”

这一次,和我未写过的五一的那次一样,图兰曦月老许和我都在。五一那会要提一句的仅是我在与他们相会之后想出了第六号作品的企划书而开始征稿,如今书已做出来了。同图兰去的时候(可能是张冠李戴的某一次),在家门口坐的公交车,于阜成门换乘后走到,他要求在五四大街下车去罗森买吃的,实在是其风格。依稀记得走在老城墙背后时我在说什么“臭屎台长”的事。那次我帮他做了一回后期,几个月前我也帮他做了一回后期(收工之作)。

芳草地上的饮冰室,我记得那一张四人的桌子上:曦月拿iPad写改编东方曲子、学他的物竞题、写他给我的投稿——后来我和图兰一块帮他搞出了极其新颖的目力表达,还从那时发明了“鞥哼哼”的说法,被沿用下来;老许用电脑把歌从专辑导到Walkman、学他的地理之类的、给图兰带过一本「外国语勉强法」;图兰学习,拨弄其头发。我在那看过基础有机化学、复习过会考,到了中午就点一个那里最便宜的素咖喱饭吃。有一回这里还出现过一名章鱼,和他的同学在一块,过来问我物理的关于电路的问题,结果我也不会,又去问曦月。实在眼熟是也。

有一回到晚上临走,图兰提议去王府井吃一风堂——另一家博多豚骨拉面,只在那开有一家。便同曦月一并坐公交去了。途中还去吴裕泰吃了冰激凌,那是他在初三时候在语文阅读中发现的宝物。一风堂的拉面若添加配料算下来比一幸舍便宜,而且更好吃,我在上海发现这两家甚至开了个对门时实属诧异。我们还在上面的sony里试听了上万块钱的极致的声音。“我即刻涉精”我们这样说。这些事,到往后的暑假和曦月见面、和一帜到人艺看话剧、上个寒假里和同学们去故宫过后,流程都是一脉相承的。

提到了王府井,我愿意把它当做“东边的世界”中的一部分,虽然它离东大桥挺远。它所承载的和芳草地之属其实差不多。在北京apm,同样是和图兰一块去的,在初三,原因是雾霾假而那里有空气净化器。我坐在星巴克喝冷萃,第一回拿起了《基础有机化学》,看了一下午,而他在看世界史。我有理由说,虽然只是对简单的理论和有机物命名着迷,这一定程度就是我高中以后更喜欢化学而且学了化竞的缘由。同样是在apm,在初中毕业的暑假里,我和曦月看了一部《闪光少女》——其冷门导致最近的放映它的影院就是那里,但确实是好电影。

6.6和6.7两天,我都在芳草地。第二天无老许,但结束了约会的一帜过来给我送他们俩的生日礼物了。我请他吃了博多一幸舍。那个生日实属快活,就这段故事我若向他提起他肯定也会想到一些事而十分快乐吧。他今天又来给我送生日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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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有见曦月、见老许,以往的除芳草地以外的据点——甘兔庵在新中关消失了身影以后,时间不多的我们就没怎么相会了,上一回见,是好不容易找出时间给他们送书;图兰前些阵子还去打艺,而我没去,最近停止活动拼命读书了。而选择常在外面读书学习的图兰,在上个暑假找到中关村的瑞幸以后便不往芳草地跑了。于是去年这时候我去了4次之后,就又过了一年。

我本想这期间找一个晚上过去看看过去,最后安排得十分草率。自从有了这个想法我就想写篇文章来记录一些事情,但我想到自己在写作上是极为期待读者的——可我写这样的东西,写自己的生活,又没有情节,会有什么人愿意看呢。我的部分好朋友,以及这些事情的亲历者,自然都是知道这些事的——那么我在写给谁看呢?虽然如此现实但我还是想写,期待着有些想要了解我的这种小事的一两个人。既然看到这里必是这样的人了,对此我要表示感谢。对于这样的读者,我相信我们也会有深厚感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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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继续构思文章、设计出行。我想我必须去也必须写的是三里屯。那是更久远的事了,那时候图兰还不叫图兰,虽然他在Minecraft里的名字叫Turandorts。有趣的是,很多人会拥有一个亘古不变的游戏ID,像我一直用的‘Nigeless’,我的一位发小把他随便打出来的ID沿用到了后来所有昵称。图兰当时自称为“秋田 今原”,那个时候是初一。这是个最“桀骜不驯”的年纪,在我家下面的院子里(学校的旁边),我曾大骂他的感情观念,对于他“扼杀感性的自己、抛弃过去的自己”之类的言论表示极度不屑,并自引一些别的言论。除此之外还记得的就是,他站在院中跟我讲三里屯:

“之前那篇作文里我写道,如果把北京比作一个巨人,我愿意把三里屯比作他的肌肉……”以大概此意的话来讲述它的好,并说他几回周末坐公交车去那转。而我毫无概念,以为不管是CBD、工体还是三里屯都是一码事。但我对他独自坐公交车跑那么远一事感到惊诧和佩服。于是到了第一次期中考试后放出的半天假,我就和他,还有另一位玩伴——一口鸟一同去了三里屯。

他们说广告上的鹿晗像我那时喜欢的女孩,这让我笑了好久。我们去了无印良品,那是我第一次去,我买了极其昂贵的笔。后来发现它比起正用着的晨光极其好用,这导致我落入了日系笔的大坑、认识了三菱、百乐,从而少了很多零花钱。我还曾跑到文具店买各种没用过的笔,直到一次次发现买回来不好用,终于稳定下来不再尝新了。

我们去了太古里的星巴克,点了冰摇红莓黑加仑,“去星巴克非得喝咖啡吗?可以喝饮料呀!”不喝咖啡的人当时这样说。后来图兰不再是这样,而是在大晚上买超大杯冰美式不加糖往嘴里灌的一个人了。这场面好像是我过14岁生日的时候见到的。

这一回可让我开了眼。那以后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复刻了这种玩法。初一的时候作业尚少,七八点钟天还没黑的时候,我们就在公交站相会,一同到公主坟的凯德晶品去,逛无印、喝星巴克。但往往失败,当我们要等的77路实在不愿意来时就实在没办法,有时选择跑一段路。有时候赶时间,作业还没写完就过去,到星巴克或是麦当劳再拿出来写。我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候夏天夜风的凉爽,毫无烦躁与忧郁之气,是纯粹的快乐。初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玩的伙伴呢?大概是因为家住得近吧。这种娱乐方式对我也造成了不少影响,让我闲下来时想往外跑。但这一活动只持续了一阵子,到了作业多起来、我们也不再对无印良品和星巴克抱有这般执念、也没有那么多钱的时候,它就结束了。

所以说今原先生的这种,生活在北京的西边从而对东边怀有的向往,是否一部分地传给了我,又成了上述一切故事——这篇文章的起源呢?我计划中是一定要去三里屯的,但最终没去。我去寻找当年那个无印良品,发觉它大概是消失了。记忆的位置上变成一座大楼,楼里确有一个无印良品,但不知是否是那一个。或许快到五年的这种事,实在是记忆模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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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与跟我同行的一帜先生作别了。他作晓夜宗群主的时候,我带他见过了我的许多旧友,不禁也让他窥见了我的过去。这次出行便是他跟我去的。他和我逛了Animate,如今那里面的东西我认识了不少,诸如素晴、文野一类的。我试图重复以往的动作,但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够复刻。饮冰室的价格或是涨了,或是在如今常喝瑞幸的我眼里显得贵了;老许爱买的亚利桑那冰茶,我在城市超市找了半天没找到。有些东西是在变的,我也在变。

不过走在过往曾走过的街道上,眼前的高耸的建筑物带给我的感受,与最初一次来时是相差无几的。还好。我坐在回程的地铁上带着耳机,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因为学业暂且先把文章搁置了,但梦里还是在想。近天总是想到高中同学,可是在一次梦中却见到了芾子小姐(可不是驹子或者叶子),好在是与初中的朋友一同出现的,还能因我的迟到而责怪我。我忽然又想起了,上一回想要动笔写作,是想要记录那一系列对当时的我而言最残忍最难受的经历。因为相信了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所以想写,但看在它与我现在所写的快乐的事不同,总不能强行插入进来,因此再放。

此篇文章写作时让我感受到了一回个人情感的爆发。上一回这样是几天前写一首诗的时候。我倒挺想让别人能从那首诗里读出些什么呢。东大桥站下车之后,去芳草地、去Animate或是去三里屯,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于我而言是这样的。记录过去而汲取力量,对我是难得的机会。今日又下过一场雨,而风儿又把回忆吹给了我,实在感谢。

今天是2019年6月6日,出行是在5月28日。思索良久,以“纪事”命名这篇文章。